最近舞劇圈那可是太熱鬧了,《只此青綠》《杜甫》這些劇一部接一部爆火,票房口碑雙豐收,不少人都說現(xiàn)在是舞劇的黃金時代。
可資深編劇陳建忠卻潑了盆冷水,他說現(xiàn)在既是舞劇的好時候,也是壞時候。
爆款多了,同質化也嚴重了,偶像演員帶火了市場,卻也讓演出變了味。
更有意思的是,有人吐槽年輕人看舞劇審美不在線,陳建忠直接反駁,還說出了不少圈里不為人知的事兒。
粉絲把劇場當演唱會,卡司比劇情還重要陳建忠在這行干了30年,見證過舞劇最冷清的時候。
他說十幾年前,舞劇演出根本沒多少人看,有時候還得組織觀眾去捧場。
可現(xiàn)在不一樣了,隨便一部有點名氣的舞劇,門票都得靠搶,尤其是有偶像演員參演的劇,更是一票難求。
為什么會有這么大變化?陳建忠分析,這跟20年前的少兒美育分不開。
那時候條件差不多的家庭,都會送孩子學舞蹈,尤其是女孩。
20年過去,這批孩子長大了,成了舞劇的主力觀眾,他們懂舞蹈動作,也熟悉行業(yè)動態(tài),再加上《舞蹈風暴》這類綜藝推波助瀾,原本小眾的舞劇,就成了年輕人愿意花錢的消費產品。
可火起來之后,麻煩也跟著來了,陳建忠發(fā)現(xiàn),現(xiàn)在看舞劇的觀眾里,10排到13排的前排座位,基本都被女粉絲包了。
只要她們喜歡的偶像在臺上動一下,甚至稍微“賣帥”,臺下就尖叫不斷,好好的舞劇演出,有時候能變成演唱會。
他印象特別深的是前年阿云嘎演的《基督山伯爵》,那劇是按國外版本復刻的中文版,結果阿云嘎每唱一句,臺下粉絲就尖叫一句,完全打亂了演出的節(jié)奏。
更讓他擔心的是,現(xiàn)在舞劇圈開始“血拼”卡司,偶像演員的熱度蓋過了劇情本身。
各地都想做爆款,可爆款哪那么好做?年輕人的審美變得特別快,他們喜歡小眾、獨特的東西,不想跟別人一樣,而且有能力為自己的喜好買單。
這種消費習慣本來沒問題,可要是行業(yè)只盯著粉絲經(jīng)濟,忽略了內容本身,早晚得出問題。
不是他們不行,是你沒做好作品面對舞劇圈的亂象,有人把鍋甩給年輕人,說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審美不在線,只看臉不看劇情。
這話傳到陳建忠耳朵里,他直接反駁:“這是偷懶的說法!”
他說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審美一點不差,只是成長環(huán)境不一樣,共情點也不同。
你跟他們講苦難故事、深厚的歷史故事,他們可能沒那么深的感受,但這不代表他們看不懂好作品。
相反,年輕人對藝術的高度和準度要求,一點不比老一輩低。
陳建忠舉了個例子,現(xiàn)在很多年輕人喜歡中性風格的演員,覺得這種形象代表了對性別多元的認可,也喜歡這類題材的故事。
這不是審美差,而是時代帶來的審美變化,真正的問題不在觀眾,在創(chuàng)作者。
有些人為了討好市場,故意打擦邊球,要么靠情緒煽動,要么靠演員的外形吸引眼球,根本不注重內容和思想。
他還吐槽現(xiàn)在舞劇題材同質化太嚴重了,《李白》《杜甫》《天工開物》這些劇,好多都是照著《杜甫》里《麗人行》那段戲的節(jié)奏、動作、妝造來拍,看得多了特別膩。
可即便這樣,還有大批類似的作品在籌備,他算了筆賬,這么搞下去,背后的資源浪費相當巨大。
要是作品只停留在宣傳層面,不深入藝術創(chuàng)作,再火也只是曇花一現(xiàn)。
在陳建忠看來,好作品的核心永遠是真誠,不管是革命題材的《三灣,那一夜》《永不消逝的電波》,還是扶貧題材的《山海情》。
之所以能打動人,就是因為創(chuàng)作者沉下心觀察生活,把人物當成真實的人來寫,而不是喊口號、貼標簽。
從煤礦技術員到知名編劇,創(chuàng)作要留住敏感聊起創(chuàng)作,陳建忠總說自己最幸運的,是沒丟了那份“敏感”,他的經(jīng)歷特別傳奇。
19歲從寧夏煤炭工業(yè)學校畢業(yè),成了石溝驛煤礦的地質技術員,白天在礦上干活,晚上就躲在宿舍寫詩歌、小說,那些稿子當時一篇都沒發(fā)表過,卻成了他創(chuàng)作的起點。
后來他考上中國戲曲學院,畢業(yè)后到河北文化廳工作,25歲的他覺得30歲還很遙遠,有大把時間感受生活。
他會因為好奇“竇嫗”這個地名,騎40公里自行車去看看,也會住在河北梆子劇院的宿舍,跟裴艷玲、吳桂云這些老藝術家聊天,聽他們講戲曲里的故事。
這些看似沒用的經(jīng)歷,后來都成了他的創(chuàng)作素材。
他寫的第一部電視劇《丑角爸爸》,就改編自演員李保田的經(jīng)歷。
為了寫好這部劇,他專門去李保田家拜訪,第一次去緊張得把手機丟在出租車上,還是李保田主動出來接他。
兩人沒聊劇本,就聊生活里的喜怒哀樂,聊戲曲人的堅守,這部劇后來拿了飛天獎、金鷹獎,陳建忠也成了圈內知名的青年編劇。
2022年,49歲的陳建忠從河北搬到廣州,擔任廣東省劇目策劃中心辦公室副主任,白天忙職務工作,只有晚上能寫東西。
他說很多創(chuàng)作者做了管理工作后,創(chuàng)作能力會退化,最主要的就是丟了敏感。
所以他一直提醒自己,要像孩子一樣對世界保持好奇,哪怕工作再忙,也要留點心觀察生活。
現(xiàn)在的他,還在籌備關于十三行的作品,好奇“廣東人為什么能成為廣東人”。
雖然因為沒時間、語言不通,案頭工作進展很慢,但他沒放棄,他說自己還想寫很多故事,也盼著忙完這兩年,帶出青年編劇隊伍后,能有更多自由創(chuàng)作的時間。
在這個追求快節(jié)奏、流量至上的時代,陳建忠的堅持顯得有點“慢”,可正是這份慢,讓他寫出了一部部有溫度的作品。
他用30年的經(jīng)歷告訴我們,不管是舞劇還是其他藝術形式,觀眾的審美從來不是問題,留住敏感、保持真誠,才能創(chuàng)作出真正打動人的好作品!